隆冬時節,霧氣彌漫的方家山,白雪初融般。
此時,如果選擇一種顏色,那就是白色。白色,是安靜的顏色,如我們手中的杯盞,白瓷杯,杯中氤氳的茶香,是來自方守龍老師親自沖泡的白茶散發出來的。
燙杯,投茶,聞香,暖暖的氣息便從握著杯的手傳遍全身。不同的茶葉,沖泡出不同的香味。2007年的牡丹有清豆香;2018年的銀針,散發出的是谷香、糯香,喝起來有著豆花的綿、甜;2018年的三級牡丹,聞著是蔗糖香,蘭香,喝起來是花蜜香、馬蹄香。也許,你覺得這喝的不是茶,是某種綿蜜的來自天然的果實。
是的,這便是方守龍老師親手制作的白茶,食品級,茶品內質散發出的香氣便是一杯杯有內涵,有氣質,有靈魂的茶。
我想,能把白茶沖泡出禪意,非方守龍老師莫屬。
不張揚,沉靜而內斂。
寡言少語的方老師一遍一遍地為我們沖泡白茶,我們在聞香品茗,在感受自然中的葉子與水的一次次完美融合,我們喝的不止是茶。
山間茶舍,樸素而清美。屋外,雨霧迷蒙,屋內,圍爐煮茶。一把茶壺,二三人圍桌喝茶,三四個杯盞。山在這里,茶在這里,人在這里。無需太多言語,喝茶即是。我的理解,禪便是此刻。
“白茶其實就是簡單。”方守龍老師說,“很多簡單的事情,沒人做,我做了,僅此而已。”
一條原始的山間小道,長滿青苔,一小截的汀步小石頭橋,山路蜿蜒通向原始叢林,便抵達方老師管護的中國白茶山。這茶山是2003年方老師跟朋友去太姥山林場尋找蘭花,不經意間發現的一片荒蕪茶林。
空靈而清亮的梵音彌漫茶林,他自從管護白茶山開始,不施化肥不打農藥,只用經過長途跋涉運來的高海拔牧區天然放養的羊的糞當肥料。茶山中的雜草,只請工人耕作,他的茶山自然生態,人工采茶費用比別人的高好幾倍。
方老師說:茶山上采什么茶,便順勢制作什么樣的白茶。
他的茶山采摘茶葉都是按一芽一葉或一芽二葉的標準來采摘,以時間先后歸堆:清明前后為特級;谷雨前為一級;谷雨前后為二級;首春結束前為三級,而他賣茶葉很特別,這四個品級一個價格。方老師說,他的三級牡丹采摘標準也很高,外形不亞于別人的一級牡丹。
在方老師的眼中,眾茶平等,只有生長時間之別,沒有品質優劣之分。他制作的白茶沒有貢眉壽眉的概念。
“白茶沒那么復雜,按白茶特定工藝,把控好自己的心念去做,做出便成了,能合哪位茶客口感,就看茶的造化了。”方老師說。
一片葉子從茶樹上采摘下來,經過制作,到沖泡出一杯茶,看似簡單,其實已是經過生命的轉換。一杯茶,可以折射出制茶人的閱歷與涵養。
方老師的勤勞、質樸、真誠、善良,造就了茶品的至真至純:原生態,真有機。喝他的茶不用擔心茶質是否含有農藥殘留,他率先把茶葉當食品來制作,做到極致。這在福鼎茶界也是有口皆碑的。
方老師不僅自己追求如此,還傾盡其余,為白茶故里方家山這座茶山貢獻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2011年在方家山的入村口立石碑“白茶小鎮”。他還注冊“白茶山”“白茶故里”等保護性商標,并將“白茶故里”商標無償給村里人使用。2016年他投入200萬元在白茶山建一座白茶神廟,供著白茶神———太姥娘娘,以供人們瞻仰、緬懷白茶始祖,傳承白茶歷史。落成時,制作了“龍鳳呈祥”茶品即“龍團、鳳餅、白茶磚”組合。
方老師善于鉆研與思考,平常他都會比別人多琢磨些:比如茶葉如何可持續發展、如何支撐產品往前走等。方家山的茶園在方老師的帶領下,茶園的種植方法、茶葉的制作技藝得以傳播。他的多項發明專利也無償給大家使用。
方老師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政府部門將白茶山設立為自然生態保護區而傳承下去、方家山的白茶能健康發展起來。方家山的茶人們也都在努力踐行著。
從方老師的茶室出來,已夜幕初上,霧氣愈加濃重。
蒙蒙細雨中,方老師帶我們到他茶室的二樓,一個簡易的工坊,看到他自己發明的離地清潔化萎凋機。他又帶我們去他的另一個正在建設中的茶坊,為我們介紹他的一個新發明,并趣味地說是利用宇宙星系自轉公轉原理設計制作的曬茶設備,可以全方位地讓茶與陽光充分接觸。
在老工坊里,我們還看見一大籮筐曬干的寬大的茶葉片,這就是冬茶吧。
我們還未品嘗到它泡出的茶品,但仿佛也能感受到它浸潤出的甘甜。方老師說:冬茶是從2005年便開始制作,叫“七彩雪片”,現在把它取名為:“雪韻”。多好的名字,又是一杯清冽有韻的茶品沁透心扉。經過十多年的沉淀,如今,這一產品已成為福鼎白茶的一個獨立單元———“冬茶”。
來時霧氣彌漫,離開時雨霧迷蒙。
初冬,尚未有初雪,但仿佛從初雪中走出,通透,明亮,一如我們喝了一下午方老師的茶,溫暖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