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沙埕鎮大白鷺村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慶典———“普渡節·祭海”。每年的農歷十一月十五,是大白鷺村一年當中最為熱鬧的日子。在全國各地的大白鷺人都會提前一天回到自己的村莊,開始為第二天的“普渡節·祭海”做準備。
大白鷺村三面環山、一面臨海,是沙埕鎮有名的漁村,全村居民近三百戶,一千多人口。
大白鷺人祖祖輩輩以捕魚為生,常年在海上漂泊,大海給予他們食物饋贈的同時,也威脅著他們的生存。
因此,在大白鷺村,家家戶戶都供奉媽祖,他們尊媽祖為“海神”,代替上天巡游四海、救苦救難、匡扶正義、保佑一方。
祭海 網絡圖
大白鷺村共有二十七個姓氏,其中以董姓為最多,占全村四分之三,而董氏源于泉州永寧沙堤,其“普渡節”習俗自然延續于閩南一帶,傳承于董氏祖先的文化傳統脈絡與還愿海神媽祖的平安庇護。
董氏將第一個先祖到達大白鷺村的時間即農歷十一月十五日,確定為“祭海”的日子,每年這一天,董氏后裔都會舉辦“普渡節”,后演化成全村的一個共同節日。
每一年農歷十一月十四的時候,白鷺人就開始舂粿,全村人都來。在現代,早已有機器加工米粿,但是,大白鷺人依舊延續三百年來的手工舂粿的制作過程,始終懷有一份純樸的感恩情懷,他們相信只有這樣的虔誠之心才能換來海神的庇佑。
造神船是祭祀海神活動的重要內容,半個月前,董帝雀就與族人開始制作,終于到了最后的幾道工序。
神船用木片做成骨架,船身長2米,寬0.9米,全船由色紙粘糊,船身彩繪,船頭和船尾各插一面紅色令旗,船頭兩邊畫上一對船眼,船艙頂上繪有羅盤圖案,船上豎立雙桅桿,上面分別豎寫“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等字樣,安放身穿梭衣、手拿漁具和捕獲大魚的漁翁、水手、艄公等紙人像,插置順序為船頭水手、船中漁翁、船尾艄公。
在這一天,村民董倫育早早收網,他的女兒帶著外孫女回到家中,準備一年一度祭祀海神的供品。供品很有講究,要求“五葷”“五素”“五谷”“五果”“五香”,每一種食物都代表著不同的愿望。
董倫育家一共有9口人,2個男孩,1個女孩,靠海生活。這幾年,一家人靠著紫菜收成,日子過得還挺好,他早早就準備好敬媽祖娘娘的供品。這時多在外地生活的鄰居也回到大白鷺,來老董家串門。大白鷺的石巷中亮著紅燈,族人們走親訪友,孩子們在巷中穿梭,大白鷺人也通過普渡節完成了一次族人之間的相聚。
而就在這時,一場戲正在村頭上演。這是村里專為“普渡節”請來的外地戲班子,從普渡節前幾天就開始演出,一直持續一周,今年唱的是京劇,往年也有越劇或黃梅戲,木偶劇。村民說,這是專為海神媽祖唱的戲,他們以這種方式迎接媽祖,相信人間的喜好也能取悅神明,久而久之,這也成為了每個大白鷺人難以忘懷的一份鄉愁。
農歷十一月十五日凌晨1:00,大白鷺村的街巷依舊燈火通明,家家戶戶在門前擺好了供品,守候。順著水流的方向,從村頭到村尾,族人們會一戶一戶地收集各家各戶的生辰八字,向海神媽祖祈愿,同時,大白鷺人也以這種方式悼念海上遇難的人,保佑海上生產平安,一年風調雨順。
神像游境 網絡圖
公祭海神媽祖是“普渡節”的重頭戲。只見,一條長龍似的神像游境隊伍在村中蜿蜒開來。神像游境的隊伍里,村民們自發抬著“泗洲文佛”“媽祖”等民間神像,村人手持“漁燈”參與游行,其間還伴有腰鼓、 “坐刀轎”“舞刀人”和“八仙過海”等各種民俗節目沿街表演。
遠古先人在長期從事海洋活動的過程中,對神秘的海洋世界進行探尋并加以神化,創造出了諸多美麗的神話與傳說,出于精神的敬畏和心靈的安慰,衍生出了許多祭祀活動。其中之一就是對海洋之神的祭祀,大白鷺人也以這種祭海的儀式表達對大海的復雜情感。
神像游境,村民們會在家門口等候,把寫滿祈愿的紙裝進神船,讓神船帶去他們對大海的感恩與美好的祈愿。隨著“普渡節·祭海”被納入福鼎第四批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名錄,“普渡節”也成為了大白鷺人海洋文化的一個胎記。
隨后點火儀式開始,神船船頭朝向大海,乩童以紙錢引火,神船火光沖天,宛若神明之火點燃。人類對海洋的想像和膜拜由來以久,古人對一切未知的領域和超越自然力的現象,都有神化與崇拜的心理。
人們認為,這些出神入化的神秘現象,是上天對人類的褒獎和懲罰。而大白鷺人也正是通過這種方式完成與自然的對話,祈求“海神”媽祖將平安、好運和吉祥賜予自己,借此祈愿神靈護佑漁民安全生產,平安歸來。祭品焚化入海,漲潮的海水把大白鷺人的祈愿與敬畏帶到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