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片海外之路仍坎坷

受眾有限

華語片的海外觀眾以華人和留學生為主，美國觀眾約占15%

位于美國洛杉磯蒙特利公園市的AMC大西洋時代廣場影院，是南加州觀看華語電影的首選地，經常會與國內幾乎同步上映最新的華語電影。

華獅近年在海外推廣華語電影的票房情況

不久前，影片《北京遇上西雅圖之不二情書》在國內和北美同步上映，《火鍋英雄》《夢想合伙人》等仍在上映檔期內的影片，也吸引了不少觀眾。“在美國，喜歡華語片的大多是華人觀眾和中國留學生，在一些中國人居住集中的地區上映華語片，會有更多票房。”全美第二大院線AMC公司首席執行官亞當·阿倫說。

亞當·阿倫對美國電影市場有著精準定位：“美國市場傾向動作片、喜劇片或浪漫愛情片。其中華語動作片會吸引非華人觀眾，至于華語的喜劇片和浪漫愛情片等，主要還是吸引華人觀眾。”

30歲出頭的尼爾來自波士頓，現在在洛杉磯一家科技公司擔任工程師，曾在中國學習生活過幾年。因為渴望了解中國社會，他平時經常關注中國電影。“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中國電影制作水平越來越高，尤其是拍攝技術和特效等。”他說。

不少美國觀眾對于華語電影的認知還停留在以李小龍、李連杰、成龍等武打明星為符號的功夫片，在海外取得高票房的幾乎都是功夫片。上世紀80年代《霍元甲》系列，到90年代的《黃飛鴻》系列，是最早在海外成功試水的華語電影，票房達2000萬到3000萬美元。到了2002年張藝謀執導的《英雄》，票房躍升為5000萬美元。

據相關統計，美國平均每天上映100多部電影，賣幾萬、幾十萬美元的電影大把存在，其中也包括好萊塢電影。專門從事華語電影海外發行的華獅電影公司總裁蔣燕鳴發現，其他國家影片在美國的票房表現，與華語電影相差無幾。

其實，看華語片的美國人也不是全然沒有。“公司有過調研，觀眾當中有15%的美國人。其中大部分人對中國文化感興趣，但基數實在太小。”蔣燕鳴說。

搭建渠道

與主流院線合作、更新宣發手段，持續增長的票房甚至引來當地公司垂涎

為了挖掘出海外華人這一潛在市場，不少公司開始試水電影海外發行。

較早從事海外發行的公司，大多都曾走過艱辛的耕耘之路。蔣燕鳴打了個比方：“都知道華人和中國學生有需求，但怎么把這部分觀眾與當地院線對接起來。就像華人早上想在洛杉磯喝一碗豆漿，我們負責做廣告，讓消費者知道哪里能喝到。”

華獅在國內先把中國制片方的放映權買下來，支付基本的保底金，再拿到買下發行放映權的國家去放映，支付當地的宣發費用。在美國，華獅與幾乎所有的主流院線都有協議，盈利后雙方分成。

剛開始很艱難，華獅交了很多學費。那時候，每部電影的票房徘徊在40萬到50萬美元之間，“賠錢已經習慣了，只不過是賠多少的問題。”蔣燕鳴說。

轉機出現在2014年下半年，《心花怒放》一下賣了80萬美元，蔣燕鳴非常吃驚。緊接著2015年票房飛躍更明顯：《夏洛特煩惱》賣了130萬美元，《老炮兒》140多萬美元，一部超過一部，目前公司已扭虧為盈。據蔣燕鳴分析，這得益于北美華人與中國留學生群體的逐年擴增，同時也與公司不斷更新宣發手段有關。

《火鍋英雄》在洛杉磯市中心的商場里做全天候大屏幕滾動宣傳，《老炮兒》在洛杉磯幾條主要高速公路都做了大幅廣告牌。而通過新媒體渠道，華獅也吸引了19—28歲的年輕人這一電影主流受眾群。能派上用場的媒介，華獅都一一嘗試。

一些美國當地電影公司也盯上了這塊肥肉。IMGlobal是一家全球性電影代理公司，2014年戛納電影節期間，他們與華誼兄弟簽署了海外銷售協議，負責代理華誼影片在亞洲以外地區的版權銷售。公司首席執行官斯圖爾特·福特表示，“華語電影在全球的市場份額將不斷上升，我們希望能搶先占據這個市場。”

家庭娛樂也是一條不容忽視的渠道。其中的付費電視、視頻點播、藍光影碟和DVD等是很多國外家庭觀影的主流形式。“在我們每年發行的30部華語電影中，大約15至20部進院線，其余直接進入家庭娛樂渠道。”美國本土發行公司灰狗揚聲總裁桃瑞絲·法德勒斯赫說。

打破局限

提高講故事能力和制作水平，中國電影急需找到功夫片外的另一張名片

對于未來事業拓展的途徑，蔣燕鳴的心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目前北美有35萬左右的中國留學生，瞄準這個市場，建立北美大學生的華語電影放映系統，是蔣燕鳴下一步的重心：“像波士頓大學城有龐大的中國留學生群，新移民也不斷涌入，如果調動起他們長期觀影的習慣，這種收益便是可持續的。”不久前，就已有學校主動聯系過蔣燕鳴，希望來學校放映華語電影，可最終擱置的原因是學校沒有電影放映機。“電影不像戲劇、舞蹈，搭個舞臺就能演，目前公司的主體收入都用來宣發，這部分成本我們根本無力負擔。”蔣燕鳴說。

早在2013年，建立中國電影海外推廣、銷售、服務平臺就被列入《國家文化出口重點項目目錄》，隨后也一直有相關課題的探討，“不過都是精神鼓勵和口頭表揚，期待能有更具體的扶持。”蔣燕鳴說。

電影作品本身的差距也是一道短期內很難逾越的高墻。“在講故事能力和電影制作水平上，華語電影還欠火候。”斯圖爾特·福特說。

在北京大學藝術學院教授陳旭光看來，華語電影的核心故事不夠具有普遍性：“好萊塢表達的都是最基本的價值觀，不同國家的人都能理解，哪怕是借用東方元素的《功夫熊貓》，核心意思還是善良最終戰勝邪惡。”

灰狗揚聲一直在嘗試點燃更多美國觀眾對海外電影的熱情，但這條跨文化傳播之路走得并不順利：“功夫片的黃金時代正逐漸過去，但能夠被外國人無障礙接受的另一張標簽，我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該公司創始人祁德萍說。

作為院線方的AMC認為，發行方和電影制作公司之間還存在著渠道障礙：“比如為鎖定檔期需要在公映前交付影片，中方常常跟不上節奏；盜版的出現也影響了海外發行的收益。”亞當·阿倫說。

陳旭光認為，最好塑造一些像秦始皇、孫悟空之類西方人比較熟悉的東方形象，推廣具有鮮明中國文化印記的符號，更容易讓人記住。（記者廖政軍康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