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鼎畬族少女 佚名 攝
明清兩期,畬族民眾水陸并進,自南往北遷徙閩浙沿海。
處于閩浙邊界、東南沿海的福鼎,成為畬族遷居地之一。他們篳路藍縷、攻堅克難、不忘初心、九轉功成,完成了艱苦英勇的跋涉路程。
《福鼎畬族志》載,畬族從廣東潮州鳳凰山而來進入福建,然后一路繼續往浙南方向遷徙。唐末,畬族一支先祖在水上助閩王攻下福州,以勤王戰功卓著而受嘉賞。部分后裔從水路登連江、羅源棲居下來,完成了從廣東入福建的遷移。
至明初,時局發生了變化,一支畬族民眾又從連江、羅源一帶走水路,挺進閩東、浙南。有部分人往內地走,也有一部分人往沿海線走,其有一部分畬族從平陽回遷福鼎。概而言之,落居福鼎的畬族沿海遷徙路徑大體是:廣東———福建———福寧———福鼎,吻合志載“福鼎多山、港灣、島嶼遍布沿海。福鼎畬族多散居于境內沿海、高丘和山區一帶”。
明洪武二十八年(1395),畬族雷肇松一家從羅源進發遷入白琳,是開辟入鼎最早的一支遷徙。永樂二年(1404),鐘舍子由建寧右衛遷入店下西岐屯種,李萬十三郞于明正德八年(1513)由霞浦遷入白巖。之后的嘉靖、隆慶、萬歷、崇禎各個時期,都有畬族民眾即從羅源、福安、平陽遷入,匯集福鼎沿海定居生活。畬族在明初期就往沿海而來,是有歷史背景的:那時明朝國家初定,連年征戰,需要休養生息。兵力裁員,官兵充實到地方屯種,以發展農業經濟。而福鼎沿海優越的自然地理條件,可提供充足的生活物資資源。
畬族第二次遷徙沿海是在清前中期。那時沿海民眾被遷入內地,史稱“遷界”。至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海禁解除,清政府廢遷界,復將居民遷回沿海。據清杜臻《粵閩巡視紀略》載:“將沿海應給民耕種田地,即與耕種,令其復業。”這是個極好的歷史機遇,畬族民眾就此從山區走向沿海。
“康乾盛世”也是畬族遷入福鼎的高峰期,從康熙七年(1668)始,至乾隆五十四年(1789),有二十多支畬族又遷入白琳、前岐、店下、桐山的沿海地帶,福鼎人口逐漸綢密起來。至清光緒三十二年(1906),福鼎畬族人口約一萬二千戶,四萬九千人,分布在沿海各區,并形成聚落,奠定了境內畬族分布的基本格局。清末主要畬族聚落有浮柳、麻坑底、車頭山、才堡、梧埕、后樟、華陽、王家洋、焦宕。
畬族耕山牧海,在五六百年時間里,保留了本民族的文化性格,也烙上了沿海生活的習俗印痕,具有鮮明的地域特征。
畬族聚落是畬族民眾肇居派衍的發祥地,也是能保留下比較完整的傳統文化空間,至今他們的生活習俗、居住建筑、道路交通、歌言習慣,仍能找到一些特色的印記———
瑞云畬族“四月八”歌會傳統節目“火頭旺” 馮文喜 攝
硤門鄉瑞云村水尾畬族自然村位于硤門東南方向約二公里,是目前保留下來的生態畬族聚落?,F畬族民居為二層磚木明樓結構,臨水而建,以青石塊砌墻,鋪設通道,墻體最高達3米。有通道長百余米,開三個口,設石橋到民房。門前水流自西而東匯入硤門溪。水尾畬族始于康熙五十年(1711),藍士肇由浙江平陽遷入。據“汝南郡藍氏宗譜世系支圖”載,這支畬族始祖百六,由羅源遷福寧府小青皎西池后坑。明萬歷三十九年(1611),再遷平陽牛嶺。傳第四世有“士肇移硤門蛤蟆洋、水尾居焉。” 瑞云村保留有四月八傳統歌會、火頭旺習俗,是鄰縣霞浦的東北路畬族文化的交匯、融合與延續。
佳陽雙華畬族村東與浙江交界,西南與羅唇村接壤,通往沙埕港。順治初年,畬族雷文發一家由浙江平陽昌禪遷雙華華陽??滴跞?1693),藍勝右由浙江平陽蒲門遷雙華。雙華村保留有二月二歌會,又稱“會親節”,原由浙南、閩東各地的畬族于每年農歷二月初二回祖地相聚而舉行的會親活動。二月二歌會是民俗綜合活動,夜間有傳統的提燈游村,白天有對歌,展示織裙帶、木偶戲、打尺寸絢麗多彩的民族風情。2005年,二月二列入第一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太姥山鎮方家山村畬族主要有鐘、藍、雷、李,傳承“三月三”歌會習俗。鐘姓為穎川郡,有明遠公居住于白琳牛埕下村,歷三代至啟華公,于乾隆年間遷居方家山下樓(即今田樓)。據藍姓家譜的“泰順大洋坑世系圖”分析,第六世之祖應亮公于康熙四十七年(1708)遷居泰順,后裔又遷徙福寧府后溪。傳第十二世永昂,字星垣(1878-1961),于光緒三十四年(1908)由九頂遷居方家山的三羅洋。
畬族遷徙之路及徙居聚落是民族文化生存的重要空間,以上三個村落2014年列入閩東畬族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示范點,是福鼎畬族遷徙沿海奠居的典型。今年7月出臺實施的《寧德市畬族文化保護條例》也指出,要“保存比較完整的畬族傳統村落等文化生態區域”,并提出“實行區域性整體保護”要求,對畬族文化加以記憶性、搶救性、區域性、生產性的保護,具有保護傳承的導向意義。
遷徙沿海路漫漫,當下,畬族傳統文化的保護傳承顯得更為迫切。(馮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