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小時候,常坐在父親肩頭,父親是兒那登天的梯,父親是那拉車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飯把我養大,忘不了一聲長嘆,半壺老酒。當我長大后,山里孩子往外走,想兒時一封家書千里寫叮囑,盼兒歸一袋悶煙漫天數星斗。……”我唱著這首《父親》歌,淚流滿面,又見清明雨。一年一度的清明節隨春風春雨又悄悄地逼近,我想,也許該回去祭拜父親;也許還是將懷念付諸文字。
抽著旱煙的他,是我腦海不曾模糊的畫面
在我眼中,父親是嚴厲的,不像母親那么溫柔;父親是沉默的,不像母親百般叮嚀。俗話說父愛如山,我的父親確實像大山一樣,默默地讓兒女依靠、伴兒女成長。父親的愛,巍峨持重;父親的愛,象大地容納萬物。
我生在農村,祖輩世代務農。家里有9個姊妹,我排行老二。父親高中畢業從軍,因在部隊修戰壕時腰部損傷,8年軍營生涯病退回鄉,安排在原天臺鄉璜源人民小公社任民兵營長,后任天臺鄉下坪村黨支部書記。在家鄉還算是比較有文化、有出息的人,因此村子里的人凡是需要寫各種報告或寫信時,都喜歡叫父親幫忙,而父親也有求必應。
從我記事起,父親就像頭不知疲倦的老黃牛,成天忙忙碌碌勞作。小時的我,早晨一起床就看不見父親,他已早早起床下地干活去了,直到上午8點才見他的身影。因此,我很少有和父親交流的機會。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父親很愛抽煙。那時家里窮,根本沒有錢買香煙。所以父親就在門前的地里劃出來了一塊,每年種植旱煙。在我的記憶里,父親種的旱煙生長總是特別的旺盛,一株株幼苗在父親的呵護下茁壯成長,就像我在父親這棵大樹下健康成長一樣。等到旱煙成熟了,父親就把它們晾干,切成絲,用舊報紙或舊書卷著抽。無論什么時候,父親只要閑下來就會點上一支旱煙靜靜地抽。我可喜歡看父親抽煙的樣子,父親也會不時地吐個很大的煙圈逗我玩。青色的煙圈緩緩升起,我便伸出小手想要抓住它,可是剛碰到它,它便化作一縷煙氣,消失在空氣之中。幼小的我看著覺得真好玩,于是便對父親說:“爸爸,等我長大了,也要這樣,吐個大大的煙圈。”父親卻嘆道:“你長大了,可不能像爸爸這樣只會吐煙圈,只能靠種地養活一家人,你要好好讀書,上大學,到大城市去為祖國,為國家作貢獻,將來你只要給爸爸買香煙抽就行。”
愛與傷害,都成溫馨的回憶
記得上小學時,去學校要翻一座小山。有一年冬天,天降大雪,早上起來我就對父親說:“雪這么厚,今天就不去上學了吧?”父親聽了,厲聲說道:“沒出息的東西,人要有志氣,一場雪就讓你怕成這個樣子,走,老子背你去。”雖然這話當時很傷我,但是后來長大了,逐漸覺得父親的話很有道理。我還能清楚地記得父親背我去學校的情景。當時天下雪結冰路滑,在爬過一座山時,他不小心摔倒,我壓在他身上,父親趕緊站起來扶著我說沒事,我卻見他的腳一蹶一拐,父親寬闊的肩膀是那樣的有力,我耳朵貼在父親的后背上,似乎能聽見他沉穩的心跳。
父親的脾氣很倔,我也一樣,所以我們之間難免會出現爭吵。而且,我也沒少挨過父親的斥罵,也吃過“棍炒肉”。我讀五年級時,有回數學考得極差,隔壁鄰居同年級的孩子考得特好,吃晚飯時我爸就要我向他家孩子學習。我嫌他嘮叨,摔了筷子就進房間了,父親緊跟著進了門,什么話都沒說就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那次我好幾天沒有理他。他叫我吃飯什么的,我都不理他,兩人見了面和仇人一樣。還曾設想長大以后要對父親施以種種報復,但待到真正長大了,卻是那么地思念過去挨打的日子。
每次離別時刻,頓悟父親大愛
由于家中生活拮據,1990年12月就讀宜春衛校醫士班,在實習期(還未畢業)我決定棄醫從戍。12月20日,我參加入伍體檢合格,穿上部隊發放的軍裝,光榮地成為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戰士,離開家鄉的那天,父親總是抽著悶煙,一聲不響,我知道他的心情。3年衛校學習,花光了家里所有積蓄,面臨學業結束快要走向社會,可以幫助家里解決一點實際困難時,卻要輟學當兵,父親內心不愿意,但他沒有阻止我。因為他曾經也是一名革命軍人,參軍8年立志在部隊干一番事業,但由于身體原因提前退役,沒有實現自己遠大理想。今天我立志從軍,幫他實現未實現的愿望,他心里不會過多責怪,看著父親幫我收拾行李,不厭其煩地叮囑我,在部隊要聽首長的話,勤懇工作,多干活,爭取立功受獎,干出點名堂來……,聽到這些話我的眼睛濕潤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一十三個春夏秋冬過去了,在13年的軍營生涯中,我曾榮立三等功3次,優秀共產黨員3次,優秀士兵2次。我記得每逢探親休假返回部隊的時候,他總是忙前忙后地為我準備行李,擔心落了什么東西沒有帶上,每次在宜春火車站送我上車時,聽到汽笛一鳴響起時就淚流滿面。每當這樣的離別,我總是狠心不回頭,因為我害怕看到父親傷心的表情。有一次,我偶然回頭,意外地發現一直若無其事的父親卻用衣袖擦拭眼角。那一刻,我強忍住淚水,向他揮了揮手,我沒料到父親會把自己的感情藏得那么深。他忍著內心的情感,裝作若無其事,原來這只不過是他給兒子一種社會歷練的勇氣。
最后碰父親的手,很冷很沉
2003年11月28日,我從福建省福鼎市海軍92029導彈快艇部隊轉業分配在到西省宜春市國土資源局袁州分局辦公室工作(2004年5月借在宜春市國土資源局辦公室),2012年9月16日調入江西省國土資源地質災害應急中心工作。一轉眼12年時間過去了。父親經常教育我要立足本職崗位,努力工作,為國土事業多作貢獻,做一名合格的國土衛士。多年來,父親因積勞成疾,患上了肝癌經常住院治療?;叵?010年1月在宜春市人民醫院住院的日日夜夜,真令人心碎,在父親與死神若即若離之時,父親唯一的愿望就是他死后把他安葬在袁州區飛劍潭農村老家。為了了卻父親這一小小的心愿,我雇了一輛救護車在父親未咽下最后一口氣時,將他接回老家飛劍潭鄉山塘村橫山組,兒女子孫們在父親病床前團坐陪伴,強作歡顏,誰都知道這是我們一家人團聚的最后時刻,父親在老家呆了3天走完了他人生最后的歷程。2010年1月28日凌晨5:13時,父親病危在睡夢中永遠離開了愛他的兒女子孫和妻子,我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是我給他換的殯葬衣服,我碰到父親粗糙而僵硬的手,冰冷、沉重……那一刻我徹底地崩潰了,撕心裂肺失聲痛哭……
親愛的父親,您在天堂還好嗎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人生的最大哀痛莫過于此。我懷念父親那嚴厲而深沉的罵聲、粗糙而溫暖的大手,很想再被父親好好罵一次,甚至打一次。誰的親人誰惦記,誰的父母誰心疼,天下兒女都是深深地愛著自己父母的。父親離開我5年了,我想,無論天堂,還是人間,那血脈相連的親情,都應該是永遠割舍不了的。不知道為什么,自從父親去世后,總有一種孤獨的感覺,每當這種情緒涌上心頭時就會想起逝去的父親,總會回憶起過去全家人在一起度過艱辛而幸福的日子。一想到這些,淚水忍不住悄悄流下,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哭泣,親愛的父親,您在天堂還好嗎?一切都好吧?現在我已調到江西省直單位工作了,按照您的囑托“好好工作,為國土資源事業多作貢獻!”干好本職工作。